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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7章天坑山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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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7章 天坑山莊

崔妄一驚:“跳哪兒去了?你怎麽不告訴我?前面有懸崖嗎?”

攖寧牽著崔妄往前走了兩步,站在魍和小姑娘掉下去的地方看了一眼。

“下面有一片湖。”

“湖?”

攖寧“嗯”了一聲,在他和崔妄的眼前,的確是一片幽藍的湖泊。

芝雲山的峰頂從中間向下凹陷,他們站在凹陷的邊緣,而裏面竟鑲嵌了一片湖泊,湖水幽藍澄澈,仿佛是頭頂的藍天一時不慎落入了湖中。

崔妄啞口無言,楞了片刻才問道:“那他們剛剛是跳湖裏了?我也沒問什麽啊,怎麽逼得他們跳湖了?”

攖寧沈吟了片刻,道:“應該沒這麽簡單,湖底有東西。”

崔妄道:“你是說,他們現在就在湖水裏面?”

這麽荒謬的猜想,如果是別人崔妄一定會取笑對方一番,但如果是攖寧……崔妄想了一下,道:“也不是沒有可能,我剛才根本沒有聽到他們落水的聲音,這湖說不定有古怪。”

她又扯了一下腰帶:“你快看看,有沒有什麽方法可以下去。”

攖寧:“……你要下去做什麽?”

崔妄道:“我們都追到這兒了,當然要一探究竟啊,你這麽沒好奇心的嗎?”某人一臉理所當然。

攖寧沈默了。他其實很想問崔妄,她哪兒來的這麽強的好奇心,但估計又會被對方調侃,想了一下,竟真的乖乖地沿著湖找尋起來。

攖寧沿湖尋找的時候,崔妄也沒閑著,她東摸摸西踩踩,一個人居然也能玩得不亦樂乎。

忽然,崔妄耳中聽到一個微弱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。

她試探著往那邊挪動,聲音越來越明顯,似乎是有人在呼救。只是這聲音模模糊糊的,似乎是從極為遙遠的地方傳來,又像是在腳下響起。

她又往聲音的源頭走了幾步,忽然一腳踩空,只來得及發出一聲驚呼,腿一軟便往下跌去。手上綁著的腰帶瞬間繃緊,一股大力傳來,崔妄便被人提著狐裘的後領拉了上來。

被人提在半空的感覺有點微妙,崔妄像一只雞崽子一樣無措地掙紮了幾下,才算落了地,就聽攖寧不太平靜的聲音響起:“以後不要亂走,去哪裏跟我說一聲。”

“好好好。”差點沒命,崔妄哪敢再皮,“你看看這裏有什麽,好像是個洞?我聽到裏面有人的聲音。”

攖寧湊過來看了一眼:“是個落水洞,許多山上都有,可能通往地下暗河。”

正說著,崔妄又聽到一聲呼喊,叫了起來:“哎!又有人在叫了,是不是?”

這下攖寧也聽到了,微弱的聲音似乎從洞底遙遙傳來,也不知這洞究竟有多深,傳到他們耳中連一片雪花落地的聲音也不遑多讓,若不是二人都耳力頗佳,換個人怕是根本聽不到。

攖寧道:“這人似乎掉到洞裏了。”

崔妄在洞邊蹲了下來,將真氣運到喉間,試探著將聲音送入落水洞,朝裏面喊話:“餵!裏面有人嗎?”

她的聲音要清晰明亮的多,被困在洞裏的人聽到了,如同久旱逢甘霖一般,似乎也興奮了起來,學著她的做法將真氣附在喉間,只是他被困了太久,嗓子都喊啞了:“快救我出去!”

還真的有人啊!

崔妄興奮地指著洞口對攖寧道:“還真的有人掉進去了!”

攖寧不知道她在興奮些什麽,但崔妄似乎也沒等著他的回應,又趴在洞口朝裏面喊:“你是怎麽掉進去的啊?洞裏有什麽?”

這濕乎乎又空無一物的山洞裏能有什麽,不過是有他這個可憐人罷了。被困的人有點著急,他已經在這裏待了十幾天了,每天只有在送飯的時候才能見到那幾個糟老頭子,其他世間只能自己一個人無聊地坐在這裏,他都快瘋掉了!

“先別問了!快拉我上去!”

崔妄有心想逗逗他,笑嘻嘻地道:“你不告訴我你是怎麽掉進去的,我就不救你上來!”

裏面的人氣急,可這會兒只能指望崔妄救自己上去,他連半分籌碼也沒有,只得喊道:“是那幾個老頭子把我關進來的!我告訴你了,現在你能救我上去了吧?!只要你幫了我,你想要什麽我都給你!”

老頭子?是說魍嗎?

崔妄疑惑地嘟囔著:“難道除了剛剛那個老頭,這裏還有別人?”

攖寧道:“在渡口的時候,他曾經提到過他們有兄弟四人,住在一個山莊,他應該指的是其他人。”

崔妄恍然大悟,又拍了拍洞口,向裏面喊道:“餵!還活著嗎?”

裏面的人連連應聲,用嘶啞的嗓子喊著:“快!別磨蹭了!”

崔妄笑得有些不懷好意,聲音悠悠地傳進落水洞:“我們先去會會那四兄弟,要是那時候你還出不來,我們再來看你!”

“……你說話不算話!”

裏面的人急得跳腳,什麽話都罵出來了,知道嗓子徹底啞了喊不出聲來。

崔妄也不理會他,她讓攖寧找了幾根幹枯的數枝把洞口掩上,又往上面覆上厚厚的雪,使它看起來與別的地方無異。

做完這一切,她站起身來拍拍手上的雪,攏了攏狐裘的領子,才慢悠悠地道:“這人被那四兄弟關在下面,也不知道是什麽來路,不好貿然救上來,我們還是先去湖底下看看再說。”

攖寧淡淡頷首:“隨你。”

“你可真沒意思,算了,咱們先找去湖底的路。”說著,她把綁在兩人腕間的腰帶解了,好讓攖寧自己去找。

攖寧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,道:“你跟在我後面,別走遠了。”

“知道知道。”

攖寧這才繼續沿著湖找尋起來,他正在低頭觀察湖面,忽然感覺到脖頸一涼,回頭看去,就見崔妄不知何時又偷偷摸摸地團了一個雪球,躍躍欲試地要往自己的方向扔。

又一個雪球砸來,攖寧不動聲色地側了側身,讓那只雪球擦著自己落入湖中。

沒聽見攖寧的聲音,崔妄以為是自己沒砸中,於是側耳細細辨著他的方位,又是一個雪球砸去。

攖寧的身形無聲掠過,然後又靜靜地站在一旁。

“攖寧?”崔妄狐疑地喊。

攖寧:“我在。”

又是一個雪球“嗖”地飛過去,然後無聲地落入湖中。

崔妄這下確定了,不是自己沒砸準,而是早就被攖寧發現了,這家夥耍著自己玩呢!

崔妄怒道:“有本事你別跑啊!看我砸不砸得中你!”

攖寧冷靜地提醒道:“阿眠,不跑的是傻子。”

崔妄又氣又笑:“你拐著彎罵我是傻子是吧?好,讓你看看我的厲害!”說著,她兩手已各團了一個雪球,接連向攖寧砸去,又瞬間在地上團了幾個,嘻嘻哈哈地扔了過去。

攖寧的身影在漫天雪屑中從容地輾轉騰挪,衣袂上下翻飛,卻連一片雪花都沒沾到他身上。

玩了半天,崔妄忽然往地上一坐,氣喘籲籲地呼著白氣。

攖寧停了下來。他雖然全程面無表情,但心裏卻有些雀躍,一顆心仿佛被湖面上掠起的風吹起,雪球一樣輕飄飄的拋著,正在興頭上,她卻停了下來,不由問道:“為什麽不玩了?”

崔妄垂下頭,自嘲地笑了一聲,忽然覺得有些沒意思。

如今的她和攖寧相處起來,其實遠沒有她表現出來的那樣輕松隨意。

五年前那場失敗的表白,不是她不提起、攖寧也不提起,便可以隨隨便便地翻篇的。它時時刻刻提醒著崔妄,他不喜歡自己。

這讓她不知該以何面目再次出現在他面前,她想回避,可腦子缺根筋的攖寧卻非要時時刻刻跟著她。

好像那次失敗的告白不曾存在。

崔妄無法理解,他為什麽可以這麽輕輕松松地將這件事翻過去,難道這件事對他而言根本不值一提麽?

更可怕的是,五年不見,她與攖寧重逢後的第一面便意識到,眼前這個人,還是時時刻刻都能撩動自己的心緒。

她害怕被攖寧看清自己的心意,怕他知道自己心裏仍對他念念不忘,因此一路與他嘻嘻哈哈、說說笑笑,裝作他們兩個還是最好的兄弟。

可她又怕他不知道她的心意,甚至忘記五年前的那次表白,似乎它不過是他們經歷過的無數有趣的風景中一個小小的插曲——這不是沒有可能,他的本體是太上忘情劍,劍本死物,註定不會生出任何感情。

那只存在於他體內的情蠱也時時刻刻提醒著崔妄,他永遠不會喜歡上自己,甚至根本不知道情為何物。

哪怕她付出再多真情,落在他懷中也不過是一片微小的雪花,只要他伸出一根手指頭,給她一點溫暖,便會融化。

她又怕他和她一樣,貪戀能夠在彼此身邊隨意說笑、甚至打打鬧鬧的機會,因此知道卻裝作不知道,和自己一樣假裝忘記五年前的事情,想就這樣相安無事地繼續下去。

可她不能,她所有的坦然不過是一道幻覺構成的結界,平靜的湖面下醞釀著滔天的浪花,仿佛要沖破自己那層嘻嘻哈哈的皮,將自己和他徹底淹沒。

攖寧還在不遠處站著,他也不著急,安靜地等著崔妄的回答。

崔妄腦子裏有些混亂,好半天才理清自己的思緒,擡起頭來,對著大概是攖寧所在的方向,道:“攖寧,我問你句話。”

她的語氣忽然嚴肅正經起來,攖寧心中莫名有些不安,但他還是道:“你說。”

崔妄正待說些什麽,一旁平靜的湖面下忽然傳來陣陣微弱的動靜。

站在芝雲山山頂的人,永遠不會知道那片平靜的湖水下還有另外一個世界。

外面風雪漫天,冰冷澀骨,湖面下的世界卻仿佛停留在了四月芳菲競妍的時候。

厚厚的青草鋪滿了山谷,在這片起伏連綿的山坡上,各種珍異的草木叢生,野花極盡絢爛地開滿山坡,毫無保留地展示著自己的風華,仿佛這裏的春天永遠不會結束。

山壁上有幾道懸泉飛瀉而下,流入縱橫交錯的地下暗河中,通往幽深昏暗的各個密洞。

從此處擡頭向上望去,湛藍的天空仿佛一輪皓月般懸在頭頂,哪裏有什麽湖水?

芳草地上,幾座樓閣拔地而起,儼然形成了一座山莊。

穿花裙衫的小姑娘從一個山洞裏鉆了出來,叉著腰就開始大聲質問:“魑魅魍魎!第八十四號山洞洞口為什麽有個結界?!”

四個老頭排成一排,坐在院子裏曬太陽,一個梳著一條粗長辮子的老頭“哎呦”一聲,抱怨道:“這才多大一會兒啊就被她發現了,她這是把一百三十六個密洞都過了一個遍嗎?”

說話的老頭叫“魅”,四兄弟裏面排行老二。

魍慢悠悠地道:“這丫頭就是閑不住,根本用不著一個時辰,她能把整座山給你翻過來。”

坐在最左邊、面色冷肅的老頭哼了一聲:“你這一趟出去才幾個月?怎麽這麽快就把她帶回來了?沒用!”

“嘿!”魍不樂意了,“大哥,你這叫什麽話啊?合著你們就是把我誆出去帶孩子,你們三個在這裏躲清靜的是吧?沒見過你這麽坑弟弟的!”

魅拍了拍魍的胳膊,安慰道:“大哥做的坑弟弟的事兒還少嗎?”

魍躲過了魅的手:“你少來!別以為我不知道這鬼點子就是你出的!趁著輪到我帶孩子了,就鼓動巧姑出去玩。你們知不知道她有多難帶?出去之後就跟撒開蹄子的野狗似的,拉都拉不住,一路上闖了多少禍,都是我給她擦的屁股!”

“能不能麻煩你們下次別可著我一個人禍害,老四怎麽每次就攤不著這種事呢?”

坐在另一頭、披著一身袈裟的魎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腦袋,悠悠地嘆了口氣,有些委屈地道:“我剛剛就是睡了個午覺,怎麽一覺醒來頭發又沒了呢?”

巧姑不知道什麽時候又跑到了一塊大石頭上,歡快地大叫著:“誰讓你天天披著你那件破袈裟呢!大和尚當然要剃光頭啦!”說完做了個鬼臉,又消失不見了。

作者有話要說:

怕暗戀的人知道自己的心意,又怕對方不知道自己的心意。。。阿眠終於也開始像個小女生的樣子了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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